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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患病之后,父亲变得郁郁寡欢。起初,父亲只是围绕在家里的火炕和卧室,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除却吃饭和睡觉,他对其他事物毫无兴致。只有在10平米的房间和8平米的厨房里,他才感觉自己是“正常人”。
在视物模糊的情况下,他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在伸手即可摸索到的安慰中,他逐渐让自己蜷缩起来,不愿向外探索。
如果白天是12个小时,那么至少有8个小时,父亲都会在火坑旁吃饭取暖,再用剩下的几个小时,窝在房间里发呆。他变得不愿意出门,不愿意社交。
父亲最爱看书,在视力逐渐溃散的时候,他也坚持着昔日的喜好。但是病情愈发严重之后,他对看书也显得兴趣寥寥。
他与书的距离,从30厘米、20厘米,到现在的5厘米,眼睛几乎和书页贴合在一起。
当热爱变成了一种枷锁,即便是深耕多年的习惯,也会在顷刻间变成烫手山芋。视物的高度浑浊,让父亲变得不再爱看书、也不喜言语,他用沉默来表达着对白内障的控诉。
在去看病的时候,陈先生牵着父亲,一步一步地走在街头。因为没有亲身体会,所以在陈先生眼里,白内障带来的影响,无非是从一个人行走变成了两个人并肩行走。
但在父亲心中,远非如此。直到一天,父亲对陈先生说出,“你好像在牵着一条狗”,他才真懂得白内障对父亲的折磨:从生活到精神,每一寸都在慢慢地碾压。
原来这些年,父亲一直将自己缩卷起来,他的自尊,他的要强,也在这一次的愤怨中呈现出来。
和陈先生父亲一样的人,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