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者供图
记者：时宜
2018年，高楼林立的柬埔寨西港一度被誉为“铺满黄金”的投资乐土，来自中国的淘金者蜂拥而至，房地产市场瞬间引爆。短短几年间，这座原本宁静的海滨小城涌入了数十万中国人，房价和地价在疯狂涌入的资本推动下难以想象地飙涨，某些楼盘售价甚至在数月内翻了十倍、二十倍。
彼时的西港“一房难求”毫不夸张——许多房源刚挂出来就被抢租一空，更有甚者，为了租下一套热门房子，不得不额外支付数万美元的“转让费”买断原租户的租约。
然而繁华转瞬即逝。2019年8月18日，柬埔寨政府宣布全面禁止网络赌博，顷刻间引爆了西港累积已久的地产泡沫。短时间内便有几十万中国人陆续离开这座城市，西港房地产市场随之跌入冰点。夸张的地价和租金应声腰斩，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全城出现了超过1100栋烂尾楼，占据了西港已建建筑的七八成之多。西港从昔日纸醉金迷的“大工地”沦为一座彻底沉寂的“烂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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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港又回来了！” 在西港从事房地产中介工作多年的中国同胞阿宇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利他地产阿宇已经在西港扎根七年，亲历了这里楼市的大起大落。几个月前，他还为空置率居高不下而发愁；而如今，他每天忙得马不停蹄，看房、签约、收租，几乎连轴转。
阿宇告诉记者，从今年夏天开始，西港房产市场突然活跃起来，“就这三个月的工夫，人明显多了起来，房子供不应求，租金蹭蹭在涨。”这种明显的回暖没有预兆，连他自己都颇感意外：“我觉得现在这个行情，已经和‘918’禁赌令前那阵子很像了，满大街都是中国人，咨询租房的人络绎不绝，西港可能又要迎来新的一波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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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西港不同行业的从业人员向记者透露，近期，西港的中国人的确多了，也更有人气了。
在这种行情下，西港当前的房市或“浴火重生”？
阿宇难掩兴奋地说，“这种回暖在租赁市场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以前我们手上公寓空置率有20%-30%，现在基本降到1%-2%左右了！” 作为西港一家老牌房产中介的经理，他手中管理着上千套本地公寓房源。现在每天全西港的公寓房加起来，最多也就十来套空房，而且有些楼盘可能一套都没有空着的。许多热门小区的房子一旦退租出来，立马就被抢订，甚至不得不排队等房，如果客户需求一时满足不了，那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还举例说，一些过去月租800美元左右的排屋，如今涨到1500美元还一房难求；公寓均价也从每月500美元涨到了600多美元。短短三个月内，西港主流租金水平实现了“翻倍式”攀升。
“但相比2018年最疯狂的时候，还是没法比的”阿宇告知记者。
“2018年那时，西港人口激增到三四十万，但房子最多只能容纳二十来万人，很多人只能跑到郊区去住。如今情况已有所不同。经历了一轮泡沫破灭后，西港近年来新建了不少住宅楼，估计现在全市房源容量可容纳约40万人，所以就算这波人来了有三十万，表面上还看不出当年那种爆棚场景。”不过他又强调，眼下热门地段的紧俏依然让他回想起几年前的盛况：“感觉好久没看到这么人挤人的西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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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让西港楼市在低迷良久后迅速回温？阿宇和业内同行们将这股需求激增归因于多重因素叠加。
首先是人员回流。随着疫情后的边境开放，大批中国商人和务工人员重新踏上柬埔寨的土地。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来自特殊行业的人士。阿宇坦言，西港就像是那个行业的一个集散中心。
不少从事“特殊生意”的人员，发迹往往始于西港这片“港湾”，但一旦在外面陷入困境，他们又会流回西港，周而复始使得这里的人气重新聚拢。他们大多经济实力不俗，对住房有集中且迫切的需求，一回来就大量租下公寓楼房。庞大的租房需求被短时间释放出来，难免会推高市场温度。
其次，投资客的回流也是推手之一。阿宇敏锐地察觉到，今年上半年开始，来西港看房买房的投资客逐渐多了起来。阿宇分析说。从他的客户情况看，很多人认为西港的房产价格经过前几年的深度调整后，已经处于价值洼地；而此刻进场，既可低价买入资产，又能立即收获可观的租金回报。
“打个比方，你花10万美金在这买套公寓，每月租金可以收1000美金左右，不到10年就回本了。” 阿宇列举道。相比之下，在金边花同样的钱购房，月租金往往只有几百美元，回本周期远长于西港。“就算行情不好的时候，西港房子的租金收益率也比金边高。” 他直言自己更看好西港的投资前景。
据行业数据显示，西港高端公寓的年租金回报率平均可达5%-7%，显著高于金边同档次物业。
其三，官方政策导向同样在为西港楼市复苏添柴加薪。柬埔寨当局已经明确将西哈努克省定位为国家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根据规划蓝图，西港未来不仅是世界级的滨海旅游胜地，也将成为柬埔寨的工业制造中心和科技创新高地。这些远景构想无疑向外界释放出强烈信号：西港正努力摆脱对博彩业的单一依赖，朝着更加多元、可持续的方向转型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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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利好频出、热钱涌入，但西港楼市的重生之路仍存在隐忧，需要保持理性和清醒。目前租赁热潮的很大一部分动力源自“特殊行业”人员的回流，这种非常态需求带有明显的不可持续性和政策风险。
据阿宇观察，818之后新开工的项目基本没有再烂尾的。最近两三年新上的楼盘，不是还在建，就是已经建好了。经过上一轮惨痛教训后，如今西港的房地产开发趋于理性谨慎，开发商资金链断裂、工程半途而废的情况大为减少。
如今，在一些先前半空的公寓楼里，重新住满了租客；街道上重新响起熟悉的中文交谈声，川流不息的摩托车和小吃摊让城市重现生机。
“西港还会一直好下去吗？” 面对记者的这个问题，阿宇沉吟片刻答道：“西港现在总算是熬过了最黑暗的几年。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不敢百分百保证，但我相信西港这把火已经重新烧起来了。”不同于2018年的那场虚火，这一次的篝火也许更稳健持久，也许依然暗藏风险——但无论如何，它映照出的希望之光，正吸引着新一波逐梦人走进西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