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小米
2025年11月30日,在金边中柬第一医院的病房里,赵辉(化名)终于拿到回国的离境证明。此刻,他的面部仍带着明显的惊魂未散,几处骨折尚未痊愈,他握着护照,看了好久,像是终于抓住漂浮几个月后的救生索。
“从来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也没想到会被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背刺。”在接受采访时,这个34岁的江西男人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几个月前,赵辉带着“东山再起”的冲劲踏上柬埔寨土地,憧憬着重振人生、开启新事业。可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机遇,而是不愿再提及的黑暗经历。
这段经历,不只是一场诈骗的“陷阱”,更是现实版的人性崩塌与信任危机。

一、“重启人生”的赌局,从深圳总监到柬埔寨“掘金”
在遭遇命运重击之前,赵辉的人生并不算普通。
他出身江西一个优渥的家庭,在深圳一家4S店做到销售总监,年薪25万人民币,还经营一家成人用品店,家庭生活宽裕。手里握着几百万存款,生活看似一路顺风。
然而,一场接一场的投资失败,把多年积蓄几乎全部亏光。家庭压力随之而来,最终,妻子提出离婚——这对赵辉来说,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崩塌。
当所有努力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流走,他的心里只剩下一种声音:“必须重新翻盘。”
于是,赵辉把目光投向境外,“赚快钱、赚大钱”的念头迅速占据他的头脑。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刘某坤,人称刘杰,外号奥特曼。
这个发小在西港工作,听说赵辉想创业,立刻“热情相邀”。他说可以帮他找投资,还可以利用赵辉懂编程、有创意的优势,一起做项目,“兄弟联手赚钱”。
“从小玩到大的,怎么会害我?”赵辉说,当时没有任何怀疑。
于是,他做出那个至今悔到骨头里的决定:赴柬埔寨西港。

(受访者供图)
二、“兄弟”的邀约,西港“创业梦”拉开序幕
6月18日,赵辉踏上前往柬埔寨的航班。次日抵达金边时,发小与公司几名员工准时在机场等他。
目的地,是西港的一家娱乐城。
那天晚上,他们带他去吃饭,发小的领导甚至介绍“公司老板”。热情、隆重、充满期待,像是一个新事业即将起航的前奏。
接下来,他开始向老板展示项目策划书、技术方案,试图争取投资。然而,过去几天后,老板迟迟未回应,谈过一次可行性后,便再无下文。
三、梦碎西港,从“创业者”沦为“养号工”
6月底,发小建议他做一套“养号系统”,并表示公司愿意投资。预算原本为20万至30万美元,但初期只拿到4万美金,用来采购200部手机等设备。
于是,赵辉和团队被安排在娱乐城的一间办公室,从事手机养号,为外部客户准备WhatsApp等社交账号。
团队运转顺利,一度稳定盈利。赵辉也以为,自己总算找到看似没有风险、又能赚“快钱”的渠道。

直到——那2000美元。
一次业务中,赵辉团队接到5万美元的大单,需要增加设备。赵辉负责申请采购费用时,私自多报2000美元。逻辑很简单:“大单多、金额大,这2000美元没人会注意。”
然而,这2000美元成为他人生转向的分水岭。
不久,团队中有人举报给老板。老板勃然大怒,事情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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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关三楼”的噩梦,殴打、欠条与威胁
9月14日,赵辉被带到娱乐城三楼,手机被没收,失去行动自由。
在这里,赵辉说被关押了整整两个月。
他说,这段期间:他被4至5人轮流殴打;被逼签下“6.5万美元的借款协议”,实际上是索赔;想求救无门,生死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
更离谱的是——
9月25日,老板要求他从事非法行为。不过,赵辉拒绝。
那些人冷冷地说:“不还钱又不干?就活埋你。”
从那一刻起,他意识到,自己已完全陷入黑网深渊。
(赵辉在娱乐城关押期间,曾经向柬埔寨内政部求救)
五、 最后的底线,宁死不碰非法行为
11月4日,赵辉被四人(2个中国人,2个柬埔寨人)押送至位于财通的星洲园区。
他说,这里的老板带着东北口音,作风更为狠辣。
期间,赵辉偷偷藏着一部未被发现的手机,悄悄向内政部求助。但是,没有后续。
赵辉向园区管理人员提出:“我不干这些,把我送回西港。”对方不答应,也不放人。
想逃,只能赌命。

六、 四米窗下的绝望一跃,断骨求生
11月10日凌晨,赵辉做出人生最极端的决定——从房间窗户跳下。
四米高,他落地瞬间:两条腿骨折、一条胳膊骨折,伤口剧痛到几乎失去意识,但没有死。
很快,他被抓回园区。伤痛让他无法行走,却仍被扣押,身心接近崩溃。
第二天,园区决定“退货”。11月11日,赵辉被送回西港,然后转至医院。

七、西港同济医院,数万美元手术费
赵辉被送往西港同济医院。他说,当时医院报价:手术费2.5万至3万美元。
同时,娱乐城的人一直在旁盯着,不断对他施压。
他们说:“赶紧还钱。”“不还,打视频,当着你家人的面把你活埋。”“或者从烂尾楼丢下去。”
在恐惧、疼痛、无法逃脱的双重折磨下,赵辉让家人先转来2.8万人民币(约4000美元),用于支付部分医疗费用。
八、真正的转机,金边的曙光
11月21日,赵辉通过关系联系到热心人士。对方连夜赶往西港同济医院,将他从病房中“接出”送往金边。
抵达金边中柬第一医院后,赵辉总算脱离危险,得到院长朱敏学的帮助,包括联系有关部门,办理回国手续等。
11月30日晚上10点20分的飞机,赵辉终于登上回中国的航班。
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几个月,他是在鬼门关里挣扎着爬回来的。

九、被兄弟背刺,人性最难提防的深渊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怎么会把我推向那种地方。”
在讲述自己的遭遇时,赵辉多次哽咽。他无法理解,也拒绝再回忆那段被殴打的画面。
他说:“不是陌生人,是兄弟。”
这句话,比所有殴打都更刺痛人心。
很多人误以为,坏人靠陌生人欺诈同胞,而实际上——许多受害者是被‘同乡’‘朋友’甚至‘兄弟’带进坑里的。
信任,是最致命的诱饵。

十、给后来者的忠告,“国外的钱,不好赚”
经历生死,在病床上回望人生,赵辉对镜头说:“在国外,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朋友、老乡。国外的钱,没有那么好赚。”
他不否认自己当初也有“一夜暴富”的幻想,用他自己的话说:“想在最短时间赚最多的钱。”
他承认,这是打开深渊大门的第一把钥匙。
如今,骨折的腿仍无法下地,他正在中国的医院接受手术,然后慢慢恢复。未来,他将回到熟悉的职业轨道——一家4S店老板愿意聘请他,年薪18万人民币加提成。
(赵辉回中国后,在医院再次接受手术)
生活还在继续,但他的人生已经被改写。
赵辉的故事并非特例。
赵辉说:“如今的我更懂得,能平安回到家,就是最大的幸运。”
(本文根据受访者口述内容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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