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反华游行，其实是越南国内异动的征兆？

越南近日爆发大型民众示威，从6月10日开始，大批民众在胡志明市、芽庄、河内等地集会游行，以反对近期越南国会拟审议的《特别经济行政区法草案》，以及已通过的《网络安全法》。

这起示威被许多西方媒体视为是反华的行动，但相较于过去因为南海领土争议而起的反中示威，这次的骚动与其说是一次“反对中国在越南获利”的民意表示，不如说是对于越南当局管治的不满。

首先，自从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上台后，东南亚各国与中国在南海纷争上有大幅度的和缓，中越在领土问题上近日也没有太大的冲突点。抗议民众称，新的经济行政区法案改革是大开方便之门，将让中国控制越南土地，但类似的法案在泰国等其他国家也有。

而在经济特区允许租用99年，只是拉长原本规定的70年最长年限，同时该项目不是针对特定国家，而是所有外资都能参与，依照目前外资在越南投资情况，反而日韩新等在越南投资较为深入的国家，在这个法案中更容易获利。

诚然，越南民间的确存在普遍程度的反中情绪，越南近几年几次大型示威都脱不了中国因素，也可说成为家常便饭。越南历史上与中国发生过数次战争，宋、元、明时曾经与中原王朝正面冲突，到了近代统一南越后，也随即与中国发生过战争。这样的历史背景，让越南相较其他东南亚国家有更深刻的对华情绪。随着中国在东南亚不断增长的影响力，也被多数越南人视为威胁。但也因为这样，越南政府向来在中国投资与合作上，较其他东南亚国家谨慎与提防。

同时，民众如此普遍反中情绪与爱国心挂勾，的确成为许多反对越共的势力的利基点来运用。虽然南越已经灭亡40年，但是在越南南方与海外仍有数支残留的反越共势力，其中最著名的即是“越新党”，至今仍在越南地下活动。随着越南革新开放后，许多因南越灭亡流亡海外的越侨也回到越南，部分因为反共立场而与越南当地地下反政府势力合流。近几年大型的示威造成较严重破坏的地区皆位于南方，或许能看出端倪。

冲突最剧烈的是在南部的平顺省，有民众焚毁省委办公室与公务车辆的情事发生。根据《越南快报》报道，于10日上午，平顺省政府开始受到滋事群众攻击，政府车辆被砸毁，省府外围建筑遭到破坏，甚至有汽油弹投入省府引发火警。隔日，当地公安部门拘留有关嫌犯102人。根据当地警方发言人表示，到10日深夜，当地公安已经驱散抗议民众。

想当然尔，这次事件被越南官方定调为“反政府”的阴谋。越南国会主席阮金银发表公开讲话称：“对于有心人士利用人民爱国心，製造谣言使其对政府产生错误认知与误会，破坏社会安宁，感到十分遗憾。呼吁人民冷静，相信政府将保护国家利益。”并将延迟审理该经济特区法案，试图降低冲突。

《环球时报》也随即发表社论称，此次事件中国纯粹是“躺着也中枪”，所谓“反华”只是被有心人士拿来当借口的表面包装。并且将此事归咎于越南网络管理能力有限，导致境内反政府势力利用面簿等社群网站进行动员。相较于西方媒体只是单纯将此事归咎于越南民众反华情绪，此说法不无道理，也从侧面点出了另一个民意的爆点：越共政府对于私营机构由上而下到民众的资讯管制。

这次示威活动反对的另一个标的《网络安全法》已在12日过关，并将在明年实施。该法案要求在越南境内的海外互联网企业，包括面簿、谷歌等公司必须向越南政府共享当地用户资料，并须在越南当地开设公司，受越南政府管控，收到通知后须撤下不实或冒犯的评论内容，形同全面控管网络言论，一定程度参考了中国2017年中实施的同名法案。这个举措备受境内维权人士和外国如美国政府等的批评。同时，也能看出越南当局开始紧缩网络异议言论的空间。

综合民众反对的两个法案内容，针对越共的味道或许更胜于反中的爱国情绪。随着越南在经济开放取得的成绩，越来越多越南人民要求政治上的自由。这反映在越来越多异议人士的出现。然而越共面对这些异议人士，通常都以“企图推翻人民政府罪”以及“反政府宣传”治罪，越新党也被政府划为恐怖组织取缔。

迫于政治上的高压，许多反对政府的情绪必须要跟反中的爱国心捆绑，才能引出更多的群众，并让示威取得合法与合理性。过去越南政府也曾利用这样的反中情绪来纾解国内政治压力，但随着越来越多异议分子利用反中作为反政府声音的包装，也让越南当局开始警觉。本次的反中示威立即被政府压制，并公开谴责是“反政府”的阴谋，可以看出越南当局对所谓“反中示威”态度的转变。

未来这种情况只会继续出现，也让越南政府陷入两难。若是在所谓反中示威开始即全面取缔管制群众，可能引发人民更大的不满。但如何控管这类以反中国包装，实为反政府的游行，也需要审慎拿捏。能确定的是，经过几次的经验后，只会让越共更加提高警觉，越南近期要在政治上走向更开放的机会将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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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联合早报

原标题：何则文：越南反华示威的虚与实

作者：何则文

编辑：GQ

西汉，汉武帝刘彻平越南，设交趾郡，征则、征贰带越民众抗汉。民间设征则、征贰庙以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