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取钱交房租，忽然发现原来余额已经那么多了。想想也是，在这里，除了吃饭、看电影基本就没有别的开销。所以即使降了工资，付着北京的房贷、金边的房租，存款累积的速度也明显比在北京时快。其实我所谓的有钱只是对于我自己的标准而言，数字说出来可能会让周遭的人们笑掉大牙：原来Vy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有一天我和客户讨论起存款问题，我说工作那么多年，存款好像从来没有超过6位数，每每接近时，要么父母买房，要么被朋友借走。再后来自己买房了，心想总可以攒下钱来了吧，可是又开始挣美金了！不过不管怎样，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很有钱的人，虽然每晚睡觉前总会胡思乱想，但至少从来没有因为第二天的生计问题而睡不着觉。

       前天一帮朋友吃饭时，忽然一个菜菜说：“Vy，有个人可以介绍给你，我怎么没早点想到他呢！他比你大几岁，在这做生意，很有钱。”我连头都没有抬：“我也很有钱！”“可是他比你有钱。”“可是我不要钱啊！”当时的我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状态，直到昨晚闲晃时忽然想到一句话“single but not available”。

       我不是不爱钱，只是不贪财而已，我想要的也不只是有钱那么简单，而是要知道怎么去花钱。

       我常常被某个关系很好的客户教育，他总是说我在北京时，身边的人同质性太高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地狱的存在。我总是因为很多他看来很正常的事情而错愕，我总是说他把我朋友的平均level拉得很低。有一次，他拉着微信上好友名单一个个给我介绍：“这是按摩的，这是坐台的，这是夜店认识的……”我亲眼看见他的微信聊天记录中，某个女生对他说：“你什么时候给我买ipad？我要白色64G wifi+3G的。”我甚至知道他和某些女生出去会付多少钱。在他的价值观里，所有的女生都是可以用钱去衡量的。在他看来，只是我想要的比较多而已。他曾经问我：“如果有人给你100万美金呢？”“不要。”“500万？”“不要！”“1000万。”“不要！”他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1亿呢？”我停下来想了想，问他：“我要这些钱能做什么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我现在有的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我见过他的太太和小孩，陪他们一起吃过饭。好像那次他太太来，我是唯一一个单独和他们吃饭的人。他太太和我一样在事务所工作了很多年，在我一直以来的想象中，她应该是个很强势的女人，所以老公才一直在外面各种玩。见面后才发现她是事务所里一类典型的，也少有的知性、温和的女人。我总是觉得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也正是这样的温和个性才会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之后我常常劝那个客户：“你有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还不如对你老婆孩子好点。”但我却总是被他臭批一顿：“我太太和孩子过得很好，你不要总是想象她们穷得没钱吃饭好不好，她们过得好着呢！你总是凭空想象她们过得很不好。”我无言以对。后来听到他的下属转述他对我的评价“Vy是个很善良的人，永远不会去伤害别人。”我想这可能是他愿意带我去和他太太吃饭，还单独让我和他太太待了一个半小时的原因。

       可是我在想，换作是我，一定是先大哭一场，然后离婚，辞掉工作，收拾东西，换一座城市生活。

       另一个故事，也是一个客户，一个将近40岁的单身女生。她长相不错，保养得很好，性格也非常好。偶尔听她提过一两句，家境应该也非常不错。某天在她们公司盘点到很晚，她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她大学时有个非常优秀的男友，却因为男生父母的反对而分开（当然她的父母也反对）。毕业后男生有了一份非常不错的公职，也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另一个女生开始了交往。忽然有一天，男生因为一场意外爆炸，左腿截肢，右手也截了三个手指头，女朋友也跑了。女生说很多人从电视上、广播里听到这则新闻，纷纷给她打电话，可是他们其实已经分开很多年了。她的妈妈说：“你看，幸亏当初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吧。”

       我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很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说：“也有很多人这么说。”

       “后来呢？”

       “后来，有一个一直喜欢他的女生就一直守在他身边，最后嫁给了他。”

       其实我想问她，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会不会守在他身边。我想她会，因为如果是我，我会！

       她一直单身，常常指着我对别人说：“你们知道吗？我和Vy才刚刚认识两天，我打电话去BPCC，前台把电话转给她，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她说她还是很想找一个人，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想要有个伴而已。其实很多东西都很重要，要不怎么到现在她还单身？

       第一个故事中的客户有一天当着整个办公室的面对我破口大骂：“Vy你不要以为你了不起，有本事你就找一个人，一年内生个孩子。我回家有老婆有孩子，你回家有什么，只有猫啊狗啊兔子啊陪着你。”我没有哭。

       晚上和他的几个同事吃饭，我说：“我忽然想起他骂我的话，特别特别难受。”他们笑话我为什么反应那么迟钝。可是那样的话直到现在写起来我都觉得心如刀割。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女生和我说：虽然不那么喜欢，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年纪大了，该找了……

       想起很多人问我和前男友分手的原因，我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嫁给了他，半夜醒来看见身边躺着的是他，我一定会哭，一定会后悔。其实我何尝没有劝过自己改改自己那矫情的个性，去相个亲，去培养一段感情。可是我总会想：既然四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为了一个对的人再等一等又何妨？我总是期待生命中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深情地对我说：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so long as we both shall live.

       然后我在半夜醒来时，看着身边熟睡的他，偷偷地亲一下，然后拉着他的手，带着笑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