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80后柬埔寨女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敬仪,当然,这不是她的真实名字,这是故事的记录者在听了她的故事后,给她起的中文名字。
2016年的夏天, 故事的主人公,这个30出头的柬埔寨女子正在美国底特律市中心的一家很受欢迎的早餐店里做兼职服务生,而记录这个故事的人,恰巧在那个夏天的某一个早上到这家店里吃早餐。就这样,敬仪的故事,在那一天以后的日子里, 被一字一字地记录下来.....
第一回:敬仪开始讲她自己的故事
我给你讲的是我本人的真实故事,也可以说,描述的是我个人的生活经历,我并不是想炫耀自己的过去,因为不值得炫耀,也并不是想赢得谁的同情,因为同情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平平淡淡的故事,故事里这个平平常常的女人,就是我。我就是想通过这些平淡的故事和我这个平平常常的女人,告诉你,在柬埔寨,像我一样许许多多的柬埔寨妇女所经历的这段生活。
我虽然目前求学生活在美国,但是我十分思念我的家乡——柬埔寨,更想念 我那从来就没有走出过柬埔寨的年迈的父亲、母亲。
我的父母,姐妹,我们在柬埔寨经历了一段惨烈的历史和人生,那些特殊的痛苦和感受是柬埔寨之外的人无法想象的,当然我们也经历了一个贫穷落后国家的早期经济发展。
我只想通过我的故事,让更多的人知道, 柬埔寨是一个多么神秘的地方?它曾经发生过什么?今天又正在承受着什么?
就从我的家乡和吴哥窟说起吧!
柬埔寨之所以能够被许多外国人所知晓,更多的是 来自于我们曾经有过一段伟大而光荣的历史,并给我们留下一座世界古迹名城——吴哥窟。
吴哥窟是一座城市建筑古迹,也可以说是一个国家兴衰的历史痕迹。吴哥窟坐落在我的家乡暹粒省暹粒市东北处。我就出生在这座城市里,也不知道是先有吴哥城,还是先有暹粒城,也许是那些修筑吴哥窟的劳工当时的居所,就成为了今天的暹粒市。总之,如今的吴哥城与暹粒市已经连为一体。
暹粒市有一万多平方公里,算上外来人口,大约有20多万人,从柬埔寨城市的综合排名上看,属于柬埔寨第三大城市,虽然它比不上马德望经济的总量,但是外国人都熟悉这座城市。这里是吴哥窟古迹所在地,吴哥窟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是柬埔寨国家历史文化古迹的保护地。在这里,传颂着几千年来佛教的动人故事,讲述着几个世纪以来,高棉民族曾经的鼎盛、延展、混乱、衰败的历史故事。
因为历史的原因,柬埔寨政府将这座城市视为佛教圣地,极为重视,不允许在这里卖淫、嫖娼、吸毒、赌博。它是高棉民族的感恩之地,敬仰之地,也是柬埔寨的清新之地。
大小吴哥城被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围绕,除了植物和花草的芬芳,一切都被缭绕在古建中的香薰所笼罩。早晨的太阳,映射在吴哥山上,金灿灿的光辉反射到整个城市,因为城市的建筑是由金色的砂岩铸成,所以整体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当你走进神秘的吴哥古城,你会发现许多震撼心灵的美景。
吴哥城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被一条深深的护城河围绕,四方城共有五座城门,除去东、西、南、北四个正门外,还有一处东南门。每一个大门口都有一座石桥,桥上两边的栏杆是用石雕装饰而成,每一边 雕刻着54尊神兽,每座桥两侧共有108尊神兽,五座城门共有540尊神兽,他们代表着佛教传说中的守护神,每54尊神兽一起,抱着一根很像蟒蛇的绳索,两头是蛇头和蛇尾。这条蛇,在佛教故事中称为“娜迦”,是大蛇的象征,最前面是这个蟒蛇的头,大的有九个蛇头,小的也有七个或五个头。
佛教故事中讲,“娜迦”用身躯搅拌乳海,上达天庭,下抵深海,使得天海成为一体,人类就是飞溅出来的浪花,在空气中间享受着上天和大海给予的雨露和食物,搅拌出来的琼浆玉液,食用可以长生不老。
柬埔寨是一个全民信奉小乘佛教的国度
柬埔寨高棉民族人口占全国人口的90%以上,高棉民族98%以上的人信奉佛教。我是中国人的第三代后裔,血脉里应该有大乘佛教的基因,但是也被这里的小乘佛教所影响。
我的家,如同千万个柬埔寨家庭一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七十年代,是柬埔寨最悲惨的时代:红色高棉时代,,也称为黑衣时代。当时的暹粒市没有自来水,没有电,人们靠自己种地、割草、摘水果,养育家人。国家持久争乱,百姓一贫如洗,无处安身,许多人家失去自己的房屋。
79年红色高棉时代结束后,我们家也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房屋,一家人只能寄宿在大姨夫管理的寺庙里,后来在大庙的墙根下盖了一间草房,我就是在战后三年(也就是1982年)出生在这里的,一直到我三岁的时候,我和家人都住在大庙墙根下的这间草房里。
在大庙里生活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的房子是用树叶和树木搭建成的,晚上坐在家里还能透过树叶看见天上的星星,下雨的时候屋内到处漏雨,我们几个兄弟姐妹 小小年纪不懂得父母的困难,每当下雨的时候,就找来瓦罐接水玩耍,听着瓦罐里落雨的叮咚声,莫名的高兴,觉得很美妙。
我的爸爸妈妈共养活了我们五个孩子,在红色高棉时代生下来的两个哥哥都死了,后来姐姐好不容易保住活了下来,她是后来我们兄弟姐妹里最大的,哥哥第二,我是老三,弟弟是老四,妹妹最小。我们每个人相差2岁多。
柬埔寨很热,小时候的我们,不用穿衣服,也买不起衣服,我们光着身子在树林里、草地上、泥土中玩耍,饿的时候,什么都往嘴里塞,啃过树皮,咬过木炭,爸爸,妈妈为了养活我们每日操劳,顾不上我们。柬埔寨的大寨子里的孩子们都是这样长大的。
妈妈的妈妈,就是我的外婆,她的名字叫尹秀英,她是十三岁的时候由一个中国本家叔叔带着她从中国福建逃难来到柬埔寨的,后来,她和一个同样是比较早逃难来柬埔寨人家的男孩子结婚,这家人姓洪,也就是我的外公家。
这以后,我外婆一家人就在当地 成了后来有一定名望的洪姓家族。他们生育了包括我妈妈在内的十四个孩子,外婆生性坚强、勇敢,在柬埔寨还在法属殖民地时期,她就带着他的十四个子女在柬埔寨拼搏,经过黑衣时代后活下来的只有七个。
外婆的性格影响到妈妈,她对我们也是严格要求,即坚守着中华民族勤俭持家的传统,又培育了我们对佛教的信仰。妈妈的坚守和信仰使我们活下来的五个姐弟都成为自食其力、刻苦努力之人。
爸爸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也是从中国东海一带 逃难来到柬埔寨的,他和当地的柬埔寨姑娘结婚,生下我的父亲和几个叔叔。因为爷爷去世很早,我不记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会做生意,这也是后来我的爸爸一直不放弃做生意的原因。
爸爸平时不爱说话,总是对我们发脾气,抽烟不多,喝酒也不多,就是脾气不好。
爸爸和妈妈主持这个家,爸爸一直在外面忙,打理一些小生意,基本不在家里。在柬埔寨的家庭里,男人是不管家务的,所以,家里的一切事物都由妈妈打理。从早到晚,从全家人的吃食,到所有孩子的学习、生病照顾等都要操心。在我幼小的心里,就心疼我的妈妈。那个时候妈妈每隔2年就生下我们中的一个,生了孩子还没过满月,就要开始干活儿,操持家里的家务,产后受风和劳累形成的疾病一直到现在还在折磨着妈妈。
柬埔寨的女人是家庭里的主人,在家里不管大小事情,都由女人管理,男人只管在外面挣钱,将挣回来的钱交到家里,剩下的事就全部是女人的事。就连子女结婚,也是要求男方嫁到女方家里,由女方准备一应事务。不管家里有多少人,只要最年长的是女人,全家人都要听她的指挥。这种民间的制度很像远古时候的母系社会。在柬埔寨的家庭中都愿意多生一些女孩,因为她们可以招来更多的女婿——成为家里的强壮劳动力。
姐姐在家里排行老大,她比我大6岁,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助妈妈做家务。在柬埔寨,女孩子首先要接受柬埔寨女人特有的教育,清早要第一个起来,从做早饭开始,打扫卫生、冲洗厕所、洗刷地板、割菜洗菜、砍柴做饭、缝补衣裳、照顾和教育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妹妹们。有时间还要去佛堂念佛,晚上,要等到大家都睡觉后 才可以安歇。所以,在我眼里,姐姐很能干,是我的精神支柱。以至于后来,她遭到不幸后,我受到非常严重的精神打击。
在我3岁的那年,姐姐9岁,那时候,她就开始帮助妈妈操持家务了。在我6岁那年,家里最小的弟弟出生。两年后,母亲又生了妹妹。因为我们都有华人的血统,所以肤色都比柬埔寨本地人白一些,几个小孩子一起出去玩,一眼就看出来是谁家的孩子。我们也为此骄傲过,那个时候虽然吃不饱饭,但因为皮肤白嫩,我们还是比本地柬埔寨家族的小孩子长的可爱些。
作者:杨建平,中国人,1955年生,工商管理硕士,是国土部城市土地经济研究员,现担任北京中关村不动产商会名誉会长,北京中海联行投资顾问公司董事长,共发国际(柬埔寨)投资集团总顾问。
敬请期待《走出暹粒的柬埔寨女人》
第二回:出生在草房,生长在佛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