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遇难者全部找到，回顾事故救援难点：专业设备缺乏、潜水员的双重压力

9月22日下午，柬埔寨西哈努克港海域发生一起沉船事故，船上搭载41名中国公民，其中18人已获救并得到妥善安置，其余23人落水失踪。


事故发生后，柬埔寨国防部、柬埔寨警察总署、西港省政府、越南渔民及由在柬华人组成的民间力量纷纷响应，全力以赴搜救幸存者。


50公里左右的搜寻范围，超过28米的搜寻深度，穿梭于柬埔寨与越南边境的海域，不断变化的海浪与水流速度等，都给海洋搜救工作带去重重困难。


在呼吁救援的声明发布后，在柬华人积极响应，参与人数达到110位左右。以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为中心，组成海面救援与水下搜救两支队伍，兵分两路，用不同的方式搜寻23位失踪者。


这股民间力量，在变幻莫测的海洋深处，遇到了怎样的危机？如何进行救援？错过黄金72小时后，落水者的生存几率如何？

记者：潘美琪

编辑：谢善龙

在海面 50 公里半径的扇形海域搜寻：

定位不准确、落水者随波逐流

消息传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更是如此。协会已成立数年，在这些年里，也相继参与过救助在柬华人的各项行动。


但23人失踪——如此重大的海上救援行动，是第一次。


22号当晚，张会长召集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水域救援队长（国际潜水教练）阿童及其他协会成员，紧急商榷，探讨第二天的救援行动。

“海洋的面积太大，我们也不是专业救援人员，但还是想出一份力，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搜寻。”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的张会长说


9月23日，他们发布了号召声明，呼吁在柬华人协力救助。


声明发布仅10分钟后，便有3艘快艇确定参加，各行各业都献出一份力：


以高龙岛潜爱星球潜水俱乐部的各位队员为首，有星海旅行社、 潮玩水上娱乐俱乐部等提供的快艇、摩托艇；菩提云裳酒店提供的餐食；西港大润发超市提供的物资；高龙岛4k长城国际旅行社餐厅每天安排全体救援人员的晚餐；同济医院带队的白衣天使；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组成的后勤保障人员等等。


共有近20个企业及组织提供支持，110位左右在柬华人参与。

（由受访者供图）

因为人数众多，加之各行各业提供物资不同，资源调配也比较困难。但因为大家都是自愿做这件事，在张会长的把关下，首批民间救援队伍迅速组建完成。


紧急号召之后，在23日下午，民间队伍立即前往沉船海域救助。


根据政府提供的数据，沉船的位置在北纬N10°25′ 东经E103°15′ ，几乎是位于柬埔寨当岛与撒冷岛的中心。


此时正值柬埔寨的雨季，沉船所处海域属于泰国湾，整个泰国湾都被西南方的印度洋季风覆盖，所以基本上是以西南风为主，即从西南吹向东北方向。


在此区域的落水者，很有可能随波逐流，漂往柬埔寨金银湾、越南富国岛等附近海域。救援队伍从沉船的位置出发，往东北方向出发，在风向的下游搜寻。


救援分为海面救援与水下搜寻，海面救援由协会张会长带队，负责搜寻幸存者，及时进行救助。水下搜寻由潜水教练阿童带队，负责寻找最后的生命迹象，或是搜寻遇难者的遗体。


从 23 日下午开始，一直到 27 日，连续 5 天进行救援工作。早上九点出发，直到晚上 7、8 点才返回，因为夜晚能见度低，风浪变化大，危险性高，所以只能在白天进行搜寻。


而海上救援的黄金时间只有72小时，时间争分夺秒。张会长安排2艘快艇给潜水队，3艘快艇用于海面搜寻，剩余1艘靠在海岸，作为应急救援船使用。


与此同时，西港同济医院的张院长也随行出海，在船上时刻等待着，如果搜寻到落水者，可以立即实施急救措施。


他是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的一员，在此之前多次随团队参加救援行动，这次获悉消息后，他也第一时间参加，连着几天，他都随着救援人员出海。


但是这次海面救援的行动，难度比以往高得多。


由张会长安排，每艘船配备10个人左右，从西港高龙岛出发，前往沉船海域。因为风向及水流变化，落水者的漂浮位置随时变动，救援队伍只能不断地扩大搜索范围。


海面上不确定的因素非常多，风浪比较大，有时能有一米多高，非常危险。而且志愿者们并非全是专业救援人员，经验不足，加之设备不够精良，无形中增加了救援的难度。


围绕着柬埔寨当岛到越南富国岛的扇形区域，救援队伍搜寻了50公里左右的范围，却依旧毫无线索。随着时间流逝，落水者生还的希望也变得渺茫。


海域中漂浮着许多杂物，冷却器、浮板，这些物品一遍一遍叩打救援队的内心，似乎在无声地昭告着，落水者的惊慌与痛苦。

（由受访者供图）

而在搜寻过程中，一个蓝色水桶引人注目。


在越南渔民救起的9名落水者中，有一些人是靠着这个水桶漂浮20多海里，到达越南富国岛附近才被渔民救起。这个原本在船上是装淡水的蓝色水桶，却成为他们的“救命”水桶。


如今，这个水桶随波逐流，再一次被民间救援队看到，但桶上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带来任何生命的希望。

潜入海平面以下28米处：

缺乏专业设备、身体精神双重消耗

在海面搜寻后的第二天，潜水队也开启水下搜寻工作。


沉船所在的海域深度，大概在海平面以下 28 米左右，队长阿童的潜水电脑表显示，沉船深度在 28.3-28.8 米左右。


当船只沉没时，船内有大量空间，周围的水会迅速涌入船体挤出船内的空气，由此形成旋涡。当旋涡形成时，在船只周围的落水者也极有可能被吸入其中。


水性不好的人，很难逃脱这种桎梏。


但与此同时，也存在一种可能，即船舱内部分空间未被完全淹没，如果有幸存者恰巧在此，那极有可能生存下来。为了找到沉船的真正位置，阿童教练带着队员不断下潜。


一共有8名潜水员，有两名队员安排在海面救援，剩余6人安排在水下搜寻。

（由受访者供图）

6 个人的队伍，分别在两艘快艇上，2 人一组。每次下潜，必须要两个人结伴而行，这是潜伴制度，国际的潜水规定。这种潜伴制度，给潜水员们带去安全感。一天轮流下来，有些人需要下潜两次，也有人下潜一次。


随着下潜深度增加，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在海平面以下 14 米以内，能见度在 5 米左右，继续下潜到 17 米左右时，周围的环境变成“褐色状”，能见度明显降低，而继续往下，从 17 米至 28 米左右，下的越深能见度越低，下潜到水底，能见度几乎为零，需要打手电筒才能看清。


黑暗的海底，暗藏诡异的危险，每次要待上半小时左右，潜水员们不仅要忍受黑暗与水压，还要应对不同深度的水流速度与方向，在水况复杂的环境中，拖着80米的搜索绳索在海底圆形巡回搜寻，相当疲惫。


28米的深度，相当于地面10层楼高，当船只沉没时，由于水流的变化，船只无法完全垂直下降。这也意味着，海面上的沉船定位，并非完全准确。


而且，比起政府专业的搜寻队伍，民间力量的救援队设备较为匮乏。


GPS定位系统、声呐探测器都只有一个，数量远远不足，如果能增加数量，或是运用军用或者海警的设备，搜寻效果能事半功倍。


此外，海上的风浪很大，连专业的潜水教练都被海浪“打”得呕吐，队员们晕船，身体不适，也给搜寻工作带去困难。


连续两天进行水下搜寻，第二天还将范围扩大了1.5公里，潜水队员轮流下潜，却一直未能找到沉船。


除了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的消耗，也让不少潜水员倍感迷茫。搜寻工作到了后半段，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所谓的一丝希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很少有人能在错过黄金时间72小时之后，在水下船舱生存如此之久。所以阿童教练也毫不避讳地和队员们坦诚——我们是去搜寻尸体。


可能是出于害怕，亦或者是伤心，一些队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对搜寻尸体产生抵触情绪。阿童教练这样和他们说，我们是在帮助遇难者，找到尸体，带他们回家，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尸体与灵魂永远留在一个陌生国家的海域中，不如送他们重回故土，落叶归根。


其实，阿童教练内心也是十分矛盾。他希望找到落水者的尸体，让他们安息，与此同时，他又希望不要找到尸体，这样还能尚存一丝希望。

（由受访者供图）

当遇难者在海里溺亡后，一般在3-7天左右会漂浮起来。在搜救过程中，柬方有救援队发现遇难者的浮尸，因为需要等待打捞船到来，所以暂时在浮尸上挂了救生圈作为标记。


有网友看到后误以为死者是在有救生圈的情况下仍然溺亡，对此，阿童教练解释，“海上风浪比较大，需要用救生圈或者其他物品做标记。”


在柬华人这股民间救援力量也一直在努力中，虽然未能搜寻到落水人员，但是也已经竭尽全力，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9月29日下午，有8具尸体被发现漂浮在越南富国岛海岸。据推测，这8具尸体都是9月22日在西港海域沉船事件的死者。



而根据最新消息，西港省政府表示，9月22日在西港海域沉船的41名中国籍受害者已全部寻获，其中，柬埔寨找到24人（3人死亡），越南找到17人（8人死亡）。


经过统计，41名中国人，共有30人获救，11人遇难。

附：根据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提供的信息，截止目前，有以下热心企业义务参加了救援活动：

1、柬埔寨华人慈善互助协会张会长及广大队员
2、高龙岛潜爱星球潜水中心
3、高龙岛紫熙潜水俱乐部
4、高龙岛海王潜水俱乐部
5、阿坚＆阿伟兄弟快艇艇长
6、潮玩夏总快艇
7、星海旅行社姗姗婆&强子快艇
8、皇家DG余总＆丁总快艇
9、DV集团&王主席的快艇
10、金帆游艇刘总
11、高龙岛菩提云裳&私属养生度假酒店菩总
12、义融车行李总
13、同济医院张院长带队的白衣天使们
14、长城国际旅行社赵总
15、大浪淘沙水会潘总
16、高棉雨燕燕窝吴总
17、五象集团陈总
18、西港大润发超市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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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毕竟遇难的都是中国同胞，感谢所以参与救援的企业和个人来自: Android客户端

为参与搜救活动的企业和个人点赞，你们会有福报的！不管他们是偷渡的也好，还是其他身份（猜测也大概猜得到是偷渡者），先救人还是对的，其他的事救上来再说来自: Android客户端

民间救援始终能力有限，但已很不错了来自: iPhone客户端

看到有人在越南幸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管他们因何偷渡，罪不至死，来柬埔寨的人或多或少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世间再无惨剧！逝者安息！来自: iPhone客户端

柬华人协会好样的！为你们点赞！中国在柬同胞特需要这样正能量的团队！来自: Android客户端

弱智惹的祸来自: Android客户端

随便拆两豪车轮去都可以搞几套潜水装备了，你们穷？来自: Android客户端

阿弥陀佛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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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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