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的口岸：柬泰陆路旅游停摆，谁在为成本买单？

上图：金边机场的国际游客

记者：人鱼
编辑：Miles

6月24日，泰国与柬埔寨之间的所有陆路口岸被正式“暂停服务”，这一政策不仅切断了边境人流，也让数以千计正在筹划出行计划的游客措手不及：从贡布到柏威夏，从波贝到拜林，原本热络的边境线上，目前也陷入了冷冷清清的状态中。

柬埔寨亚太旅游协会主席吞西纳坦言，目前两国之间的陆路旅游项目已近乎全面停摆，受影响比例接近100%。

多年来，这条依赖小巴、长途车和个人车辆穿梭的跨境路线，是游客、劳工与各类生意人共享的通道，是柬泰两国最活跃的旅游与商贸通道。但随着边境全封，原本依赖陆路的短线游客、跨境医疗出行者、边贸日用品供应商等，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现在从柬埔寨去泰国，只剩飞机了。”多位网友在社交平台上感叹，字里行间充满无奈：过去可以用几十美元完成的陆路旅行，如今却超过了200美元；还有一位本地居民告诉记者，一家四口计划中的泰国自由行被迫取消，仅机票费用就超过预算的两倍。

成本问题是此次边境停摆带来的直接后果之一。虽然航线尚未中断，但压力迅速转移。一位长期与民航业打交道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最近从曼谷回金边的航班几乎趟趟爆满，客舱里一眼望去都是“人头”。

上图：在VET巴士的APP中，曼谷的信息已经下架

与高空中“井喷式”需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面交通的骤然消失。柬埔寨知名运输公司VET已在官网下架所有金边至曼谷之间的巴士路线。搜索“曼谷”关键词，都无法弹出对应目的地。这不仅意味着出行选项的减少，更是企业对局势做出的策略性回应：在不确定恢复时间表的背景下，许多交通服务企业开始自我收缩，以规避风险。

此外，几家做出境游业务的本地旅行社负责人也告诉记者，虽然他们的泰国团以飞行为主，不依赖陆路，但眼下局势复杂，他们也正在考虑减少一些团期安排，降低运营风险。“我们现在不敢随便追加新的团次，就怕政策变动太快，来不及调整。”几位负责人说。

事实如此但也并非没有先兆，特别是5月28日，柬埔寨和泰国出现边境冲突，从柏威夏寺周边的主权争议，到各类外交表态升级，政治紧张正在逐渐渗透到日常民生与产业生态中；而边境旅游停摆，带来的不仅是游客锐减：受访的几位旅行社负责人都表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在这场双边互动中断的过程中，最大的变数或许是“信任”：企业对市场的信任，以及普通人对出行自由的信任。当“今天还能走，明天全封闭”的节奏成为常态，人们对于跨境出行的心理预期也开始改变。

上图：柬埔寨目前的航线网络图（来源：柬埔寨机场）

长期来看，这样的情绪一旦蔓延，可能影响的不只是眼前一两个月的游客数据，而是整个边境旅游生态的修复能力。过去，陆路旅游被视为区域一体化的“平民方案”，支撑起许多不被统计数据捕捉的边缘经济活动。而今，边境封关，未必能靠机票和航班迅速弥补。

而这背后也有一个问题值得深思：航空能否承担原有陆路的容量？

从目前的航班频率和票价结构看，想实现并不容易。柬泰之间航班数量有限，而机位调配与成本控制又限制了短期增班的可能性。即便短期内加大航运频次，也难以替代原本覆盖更广、更下沉的陆路网络，况且这还涉及到航线网络规划、起降时刻申请等因素。

这种资源错位和流动中断，也正在改变企业的布局逻辑。不仅旅游业者开始“观望”，一些边境城市的服务行业也出现了缩减规模、调低库存的苗头。在波贝经营一家小旅馆的中国同胞老齐（化名）告诉记者：“之前这里还是有很多泰国人来住，现在基本上看不到了。”

上图：曼谷的街景（图片来源于网络）

就如吞西纳所说，如果边境封锁持续，旅游之外的多个行业也将受到波及，尤其是双边蔬果贸易、燃油运输等日常流通品项。虽然目前还难以量化影响程度，但通关口岸关闭的客观事实，已经为不少从业者带来不小的压力。

而这几天里，类似的紧张感正在边境相关行业的不同环节间悄然传导。物流行业最先感受到“出不去、进不来”的现实，运输安排被打乱：采访中有一些企业向记者透露，他们开始绕道越南或老挝，相关成本与时间的增加也在逐渐成为不争的事实。

这场封关来的突然，外溢的影响却在持续发散。

对一些人来说，它打乱了一次早就计划好的旅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意味着一次批发订单可能面临违约，或是一次例行调货不得不被推迟。每天一张张手动取消的航班订单、一条条被暂停的跨境线路背后，是无数原本依靠这条边境维持正常运转的经济行为，正陷入重重不确定。

眼下，无论是等待边境重开的游客、计划压缩排期的旅行社，还是观望供货动向的商贸经营者，心里都悬着一个问号：这次“暂停”会是几天、几周，还是更长？总之，目前大家都在等一个讯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开关？